扎玛一战之后,罗马人即可围攻加太基城。此城即无保护,又无存粮,西庇阿现在可使迦太基立刻遭受汉尼拔欲加之于罗马的厄运。但西庇阿没有这么做,他允许加太基人议和,不过条件要改变。除了上一个条约所规定的条件,迦太基人现在还需于此后的50年间,每年向罗马纳贡200塔兰特(约4.5万英镑);迦太基人须约定不对罗马的同盟和属国作战,甚至决不能在非洲以外作战;而在非洲,不请得罗马的许可也不得在其领土以外作战。这项条约实际上是使得加太基丧失政治上的独立性,成为罗马的属国,而且条约还似曾约定加太基又提供舰队,助罗马人作战的义务。
和约内容传到罗马,西庇阿备受部分罗马人的指责。在好报复的意大利人眼中,似乎只有歼灭敌人,夷平迦太基才算真正的政府敌人,才真正抵得上意大利
战事对罗马人带来的创伤,在他们看来这项和约显然是太过仁慈。我们不清楚西庇阿为什么会同意议和,并设下了这样的条件,不过可能是我们相信的一点是两位伟大的将军现在都负有解决政治问题的责任,用这种条件使和平被相互接受,其目的在于,对战胜者的凶恶报复,对战败者的倔强愚妄,都做一些公平合理的限制。这两个相互敌对的伟人都具有高尚的品格和政治才略,不但见于汉尼拔慨然忍受那不可避免的战事,也见于西庇阿禁止滥用胜利来凌辱敌人。至此,第二次布匿战争或按罗马人较为允当的名称又叫汉尼拔战争,在历时十七年之后,终告结束。
汉泥拔的作战行程
第二次布匿战争中的重要战场
此后,罗马在非洲的政策大致归于一个总的念头,一个目光短浅而又心胸狭窄的念头:即它应该使迦太基的势力一蹶不振,因而应使这城市永受压迫。按照和约规定,迦太基人只能保有其领土而无所削减,可是关于马西尼撒及其先人在加太基人的领土内所曾有的领土,迦太基应该给与保障,这便为冲突留下了隐患。另外条约还规定,迦太基人负有不对罗马的属国和同盟作战的义务,所以他们不得将努米底亚人从自己的领土上驱逐出去。既有这些规定,非洲的一般疆界又变得不确定。迦太基对着一个强大而又肆无忌惮的邻国,和一个既是仲裁又是当事人的宗主国,他所处的不能不是个苦恼的地位。此后马西尼撒和奴米底亚人常常来劫掠土地,每遇此事迦太基人便派使者前往罗马申诉,有时,过于猛烈罗马人固然加以节制,但罗马安排这样一个对手于迦太基旁,本意就是加以折磨,所以一切申诉和请求都没有结果。
然而战败者这种柔顺的姿态决不纯粹是屈服和忍耐,迦太基仍有一个爱国党,而此党的领袖便是那无论命运将他置之何处都会使罗马所畏的人——汉尼拔。此时,罗马显然将与东方诸国发生纠纷,这对爱国党来说是一个重兴大计的好机会。因为哈米尔卡及其诸子大计的失败,主要都在与迦太基过头政府,所以主要目的便是刷新内政,已备新的奋斗。生于患难之中的革新力量,和汉尼拔清晰高尚而威风凛凛的精神,促成了政治和财务上的改进。寡头政府看到这种情况,便对汉尼拔提出刑事诉讼,加以故意不去罗马和盗用意大利战利品的罪状。他们的愚顽恶贯今已满盈,所以一经汉尼拔提议,那寡头政府便被推翻,一个合于公民状况的民主政府建立起来。新政府追缴欠款和被盗用的公款,设立较佳的监查制度,使财政得以迅速的整理就绪,以至于能支付罗马的贡献而不必加重人民的负担。当此之时,罗马正欲与亚细亚的安条克大王进行一场战事,看到加太基城内此等局势的发展,自然不免担忧:要是加太基趁罗马与亚细亚作战之时,派军登陆于意大利,那么第二次汉尼拔战事可能就要起于此。其间,迦太基那些对汉尼拔和爱国党挟嫌怀恨的寡头政客,发出一封又一封的信到罗马,向民族仇敌控告那推翻他们的人,说他与反罗马的国家暗地通气。这些人自系卑鄙可耻,但他们的情报也许并非不真实。于是罗马便遣使来加太基,要他们交出汉尼拔。这次遣使赤颜承认这样强大的一个民族居然畏惧加太基的一个贫贱的士师。那位心高气傲西庇阿在元老院中极力反对者可耻的步骤,这自然是深为令人敬佩的举动,但罗马人所承认的仍不失为实施——汉尼拔是一个非凡的天才,上次进行战争的其实是汉尼拔而非加太基,所以除了像西庇阿那样感情用事的人之外,罗马无一人能再容忍他主持加太基的国事。迦太基人不能不顺从,他们所引以为幸的是汉尼拔免去了要他们把他交出的大辱,迅速而明智的逃往了东方,只把较小的耻辱留给祖国:即把它最伟大的公民永远的逐出祖国,没收他的财产,夷平他的住宅。有一句意义深远的话:神灵给与无限欢乐和无限忧愁的人,就是神灵所宠幸的人。这话就这样在汉尼拔身上充分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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