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妙玉为什么一直躲在大观园?她的目的是什么?其实书中妙玉的两次出场,始终都以旁观者指引未来的作用。她并不是“人”也不太彰显凡俗感情。
妙玉被很多人不喜欢,认为她自视清高,谁也看不上。
明明住在贾家,却只看重贾宝玉。
明明也是寄人篱下,却对上门打抽丰的刘姥姥看不起,认为她脏。
妙玉这种人,不免给人一种谁也不如她的感觉,很容易被讨厌。
但如果这样去认识妙玉,便落入了世俗的眼光。真正看妙玉,其实要跳出看一个人或者一个女人的俗套。妙玉其实不是“人”,更不是女人。
首先,妙玉并不是清高。
妙玉从小有病,是被迫出家在玄墓蟠香寺的“出家人”。尽管没有真正落发,却已是皈依。
如此的妙玉,本就不是个正常人。
妙玉具有出世之心,奈何现实让她无法清静。
她因被权贵骚扰,又不肯虚与委蛇,在玄墓蟠香寺无法立足,不得已随着师父进京。
恰逢贾家操办迎亲,便受聘进了大观园的栊翠庵避世。
妙玉“不容于世”,在于她抛弃世俗不与之为伍。奈何世俗羁绊,被类似《水浒传》高衙内的权贵们骚扰而不得清静。
她自愿躲在大观园,是认为大观园是一方净土。不与贾家人接触,也是不想沾染红尘。否则与留在玄墓蟠香寺何异?
所以,妙玉自诩“槛外人”,就是给自己和世俗划了一条界限。
“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
“槛”就是出世与入世的界限。妙玉身在槛外,当然不能与槛内过度交流。如果她有选择,肯定不愿意留在贾家。
所以,她在大观园里基本不与人接触。连李纨都碰了壁。就在于双方出世与入世的心和立场不同。
“白雪乞红梅”那一段,众人罚贾宝玉去讨红梅。钗黛阻止跟去太多人,就是明白妙玉之为人精神,与清高无关,而是与世不容。
其次,妙玉没有世俗感情。
妙玉之所以高看贾宝玉,读书人怀疑是对贾宝玉有感情。但聪明如薛宝钗和林黛玉并不那么认为。
妙玉认可贾宝玉,是把他当做一类人,也就是“畸人”。
庄子认为自己“不是人”宁愿做一只蝴蝶,一只鲲鹏,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妙玉也是这样认为。
贾宝玉的思想和行为,恰恰也不容于世。
所以,妙玉在宝玉生日投递“槛外人”贺帖,就是试探。
好在邢岫烟知道她的意思,让贾宝玉还以“槛内人”。槛内对槛外,互为懂得有志一同为同志。
所以,妙玉对贾宝玉并无感情,只是求一个“同志”。
钗黛众人对此看得很清楚。
在妙玉的思想中,她和贾宝玉是与庄子的思想一样,格格不入于世俗。思想则超越了世俗。
她接纳贾宝玉,只为同类相吸引。
最后,妙玉不是人。
在《红楼梦》的世界里,是有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这种“神人”存在的。
他二人也都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做类似的“护道者”,为神瑛侍者这一干转世者保驾护航。
但在大观园里,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的手伸不了那么长。贾宝玉和众多女儿生活在一处,稍一不慎就有可能出现问题。
所以,大观园里需要一个具有“神谕”性质的人代替僧道出现,就是妙玉。
妙玉真正出场只有两次。
一次是刘姥姥来时的体己茶。
一次是中秋夜联诗。
先说体己茶。
妙玉嫌弃刘姥姥“脏”,刘姥姥确实“脏”。
但这个脏不是因为穷,也不是因为不干净。而是刘姥姥家里明明有房子有地,却因王狗儿好吃懒做穷了,刘姥姥便撺掇他到贾府“嗟来之食”。
古人认为“嗟来之食”者,品行低下,是为脏。
妙玉拉薛宝钗和林黛玉一同喝茶,在于她们三人都在贾府寄人篱下,刘姥姥的出现“伤害了”她们的自尊心。
其实不止妙玉,林黛玉戏谑刘姥姥是哪一门子的姥姥,薛宝钗附和。贾宝玉张嘴闭嘴说她是穷婆子。探春、李纨这些人也都看不上,不说而已。
而“体己茶”的真正含义,则通过妙玉拿给三个人的茶具,指引了宝黛钗三人的结局。
“(分瓜bān)瓟斝”三个隶字,后有一行小真字是“晋王恺珍玩”,又有“宋元丰五年四月眉山苏轼见于秘府”一行小字。
暗示薛宝钗一家,受金陵的王家舅舅指使,来贾家图谋金玉良姻,瓜分贾家的利益。如今来了五年,还有三年就会心想事成。只可惜,贾家随后会像苏轼因乌台诗案一样被治罪,从此家破人亡。
那五年梅花雪水,也是指薛宝钗。
那一只形似钵而小,也有三个垂珠篆字,镌着“杏犀䀉”。妙玉斟了一䀉与黛玉。
暗示林黛玉还泪而来,与贾宝玉的真心注定无果。
“仍将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来斟与宝玉。”
绿玉斗虽是妙玉自用,但绿玉不是妙玉而是林黛玉。
黛玉就是绿玉,之前贾宝玉的红香绿玉,绿玉春犹卷,都是指宝黛姻缘。
贾元春不喜欢绿玉才给改了,代表她支持金玉良姻。
妙玉当着宝黛二人,拿自己喝茶的绿玉斗给贾宝玉,就是对他的最后一次考验。
如果贾宝玉能不顾世俗眼光坦然接受绿玉斗,则他表明了两个心意。
一层是两个“畸人”达成思想共识。“男不男女不女僧不僧俗不俗”,摒弃了世俗精神是为同志。
另一层则表明贾宝玉有勇气,会坦然坚持选择与林黛玉在一起。
可惜,贾宝玉终究是“不敢”,选了一只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一个大海出来……最终选择薛宝钗,而林黛玉则漂泊海上客死他乡。
原文这些细节,都能体现出妙玉的作用。
后文中秋夜联诗,她在“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时出现并续写了诗,便也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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