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15年,43岁的平阳公主再次守寡。
她想再嫁,就问身边人:“列侯中就没有个贤能的吗?”身边的人都说大将军卫青很不错。
平阳公主浅笑道:“他啊,以前是我的马夫,怎么能做我的夫君呢?”,此时,卫青已官至大将军,且比平阳公主小11岁,这明眼人一看,怎么都是平阳稳赚不赔啊!
身边人知道,公主心里是满意的,于是补充道:“他如今已经尊贵无比了,公主不必担心!”,于是,平阳公主就将这想法告诉皇后卫子夫,卫子夫又告诉了汉武帝。
汉武帝一听,也非常满意,如果平阳公主能够嫁给卫青,那可是解决了自己的一大心事啊,便说:“我娶了他的姐姐,现在他又要娶我的姐姐,这样好啊!”,就这样,32岁的鳏夫卫青,奉旨娶了43岁的三婚大龄寡妇平阳公主。
初,青既尊贵,而平阳侯曹寿有恶疾就国,长公主问:“列侯谁贤者?”左右皆言大将军。主笑曰:“此出吾家,常骑从我,奈何?”左右曰:“于今尊贵无比。”于是长公主风白皇后,皇后言之,上乃诏青尚平阳主。《汉书.卫青霍去病传》
卫青本名郑青,是卫子夫母亲卫媪在平阳府和一个小吏郑季的私生子。
卫青字仲卿。其父郑季,河东平阳人也,以县吏给事侯家。季与主家僮卫媪通,生青。《汉书.卫青霍去病传》
也就是说,卫青未出世时,平阳公主已经嫁做他人妇了。
郑青出生后不久,母亲便将他送回郑家。
郑季也不想要这个儿子,一方面是自己家有儿子,另一方面,这是和一个奴婢私通生的娃,自己好歹是个小官,大小架子是要摆一下的。
和这种低贱的女婢生孩子,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所以,在郑家,卫青活得比奴婢还不如。
一边要干活,一边还要承受来自兄弟父亲的歧视和虐待。
青为侯家人,少时归其父,父使牧羊。民母之子皆奴畜之,不以为兄弟数。《汉书.卫青霍去病传》
可以想象,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卫青很自然地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领。
到十多岁的时候,郑青突然回到了母亲居住的平阳侯府,做起了平阳公主的骑奴,只要公主出门,就一定有他陪着。
母亲卫媪估计也是想着,凭借郑青的聪明踏实,说不定能在平阳公主身边谋个管家之类的差事,这样后半生就无忧了。
而在公元前138年,郑青将自己的姓从郑改为卫。
其原因主要有两个:,第一,在父亲家,卫青没有被当做兄弟甚至是个人来看待。
父亲让他去放羊,兄弟欺辱虐待他,这让他在童年时期,受尽了白眼,对于父亲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其二,卫子夫在平阳府被汉武帝宠幸,得以进入皇宫。
虽然那时候卫子夫还没有得宠,但毕竟是皇帝的女人了,改姓卫,自然要显得和卫子夫更加亲厚一些。
而姊卫子夫自平阳公主家得幸天子,故冒姓为卫氏。字仲卿。《史记.大将军骠骑将军列传》
改名这件事,在司马迁看来,就是一个投机献媚的做法,在《史记》中,司马迁评价他是:冒姓为卫氏,这到也没有冤枉卫青。
虽然卫青与卫子夫之间的血缘关系并不深,加上从小生活在郑家,说说他们姐弟情深,还真有些勉强。
但是卫家人丁稀薄,卫子夫姊妹三人,只有一个哥哥,还身体不好,所以卫青渐渐成为卫家的顶梁柱,卫子夫和他一直将姐弟情深的戏码做得很足。
随着卫子夫入宫一年后得宠,卫青和卫子夫的大哥也一同入宫在建章宫做事。
在这里,卫青摆脱了贱奴和私生子的歧视,开始过上相对正常的生活。
在这里,他还交上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义渠人,公孙敖。
而因为这个人,他才得以有命,成就日后惊天的威名。
当时卫子夫怀孕,“金屋藏娇”的女主角皇后陈阿娇慌了!
成婚十年,皇后没有子嗣,这是大罪,如果卫子夫生下儿子来,那么很有可能母凭子贵,威胁皇后的地位。
及帝即位,立为皇后,擅宠骄贵,十余年而无子,闻卫子夫得幸,几死者数焉。《汉书.外戚传》
怎么办?卫子夫怀着龙种,不敢动,那就对她弟弟下手!
于是馆陶大长公主派人去抓了卫青,准备在监狱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弄死。
这时候,公孙敖侠肝义胆,为朋友两肋插刀,直接带了1000兵去监狱把人给提了出来。
大长公主执囚青,欲杀之。其友骑郎公孙敖与壮士往篡之,故得不死。《汉书.卫青霍去病传》
汉武帝知道这件事后,对自己这个姑母馆陶公主也是没有办法。
毕竟人家倾尽全力帮自己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老十”争取来了皇位。
而且朝堂上馆陶公主和太后的势力盘根错节,为了一个侍卫和她翻脸,显得自己太没政治远见了!
但卫子夫毕竟也是自己的女人,而且皇后无出,卫子夫又怀孕,不能让她平白无故被欺负,否则,自己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还真不好说了!
于是,汉武帝反手一个托举,将卫青和卫子夫的哥哥调到了自己身边来。
并且给卫子夫和她的家人来了个360°无死角的封赏。
上闻,乃召青为建章监,侍中,及同母昆弟贵,赏赐数日间累千金。《史记.大将军骠骑列传》
短短几天,汉武帝赐给卫青家的钱就有上千金。
还将卫青封为建章监、侍中。
这些恩惠对于像平阳公主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奴婢出生的卫子夫和卫青来说,却是可以买命的恩惠。
所以,汉武帝在这时候扶持卫氏一族,一方面来说,是要给自己立威,告诫功臣元老们,适可而止。
另一方面,也是用有限的资源,来收买拉拢收买人心。
自此,卫青开始长达十年在汉武帝身边学习的机会,汉武帝手把手,将卫青从一个愣头青,培养成将相之才。
随着卫子夫不断地给汉武帝生孩子,卫青也不断地升官。
等卫子夫被封为夫人时,卫青也做到了太中大夫,这个官职没有什么实权,就相当于一个会议秘书,但是谁都看得出来,皇帝要扶持卫家。
子夫为夫人。青为大中大夫。《汉书.卫青霍去病传》
此外,卫子夫一个姐姐嫁给太仆公孙贺(之后位及丞相),另一个姐姐嫁给开国功臣陈平的孙子陈掌。
卫氏一家,开启了显贵之路!
但这一波操作毕竟是靠卫子夫和汉武帝的裙带关系起来的,所以像司马迁这样的门阀士族对于这种事,相当鄙夷。
如果说到这时候,卫青还只是被做为卫家的外戚被照顾和扶持,那么之后开始的汉匈之战才真正让他展现了令人仰视的实力。
公元前130年,匈奴人南下,此时,窦太后和国舅田蚡也已死,在对匈奴的问题上,主战派占了上风。
汉武帝派李广、公孙贺、公孙敖和卫青兵分四路,迎战匈奴,这也是卫青第一次,带兵出征。
李广是常年与匈奴打交道的老将军,公孙贺和公孙敖祖上都是义渠人,对大漠本应有着足够的基因记忆,但可惜的是,他们出征的情况糟糕得让汉武帝怀疑人生。
本想着能够吊打匈奴一把的汉武帝,看到几人的战报已经严重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难道真的就应该墨守成规,继续和匈奴妥协和亲?,而更让人抓急的是,为青的战报迟迟未到。
看看同样菜鸟级的公孙敖损兵折将回来,大家猜测,卫青的结果也不会太好,或者更差。
兴许已经全军覆没或者被俘,所以才没有战报回来。
就在汉武帝被接连而来的失败消息打击得吃不下饭时,卫青的捷报终于传来了。
卫青不仅突破了匈奴主力的围堵,还直接杀到匈奴的祭天圣城龙城。
龙城是匈奴人的统治中心以及最重要的宗教场所之一,卫青第一次领兵,就直接把刀子插到了匈奴人的心脏上,这确实是众人没有想到的。
特别是全军覆没的李广将军,估计买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
青至龙城,斩首虏数百。骑将军敖亡七千骑,卫尉广为虏所得,得脱归,皆当斩,赎为庶人。贺亦无功。唯青赐爵关内侯。《汉书.卫青霍去病传》
这一次是卫青的小试牛刀,只斩了700多人,而之后,卫青的斩首数都是4位数,5位数起。
在汉朝这个以军功立天下的时代,卫青霍去病两人,可谓是汉武帝手中的至宝,就是十个二十个李广,也比不上一个卫青、霍去病。
如此军功,又有姐姐皇后,外甥太子这样的外戚身份加身,按理说,卫青有足够的资本傲娇。
但是,一个从烂泥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人,对于人性的了解,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在带霍去病第一次出征回来,卫青已经功高难赏了,汉武帝结结实实地封了霍去病一番,却因为卫青是此战统帅,而战中有一位将军叛变匈奴,一位将军全军覆没独自回来为过错,而没有再对卫青进行封赏,只是赏赐给他一万金。
是岁失两将军,亡翕侯,功不多,故青不益封。《汉书.卫青霍去病传》
卫青敏锐地感觉到汉武帝对自己的变化,拿到这一万金,转手将一半送给了当时汉武帝宠幸的王夫人父母,说是贺寿。
汉武帝知道后,问卫青,卫青只说:“这金子是陛下的,我只是帮陛下交给二位老人家而已。”,汉武帝听后,很受用,这样一个拥有盖世奇功的人,还能夹着尾巴做人,有哪个君王不喜欢呢?,说完卫青,我们来说说平阳公主。
你以为她和卫青是真爱?不对,她是天命之女,怎么会看得上一个曾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男人?,她一生,只做一件事,笼络汉武帝。
从早年帮汉武帝选美女,到推荐卫子夫入宫;,在卫子夫失宠后,平阳又找到李夫人,将她送入汉武帝的怀抱。
不得不说,在揣测汉武帝的喜好上,平阳公主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她的目标就是能像自己的姑姑馆陶公主一样,通过后宫外戚的力量,来左右朝堂。
而她做得确实也不错,馆陶公主只给汉武帝安排了陈阿娇一个皇后,而她平阳公主却给汉武帝安排了卫子夫和李夫人两个皇后。
只可惜,汉武帝活的时间太久,她没能熬到新皇继位,可以通过后宫左右朝堂的时候。
公元前112年,平阳公主做了两件看似矛盾的事:,第一,她将“一顾倾人城”的李夫人推荐给了汉武帝;,第二,她自己嫁给了卫青。
延年侍上起舞,歌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上叹息曰:“善!世岂有此人乎?”平阳主因言延年有女弟,上乃召见之,实妙丽善舞。由是得幸,生一男。《汉书.外戚传》
一边给卫青失宠的姐姐身边塞情敌,一边又忙着嫁给卫青,从这一波操作来看,平阳公主对于卫青,根本没有什么郎情妾意。
而在卫青拜为大将军后,他的三个儿子也被汉武帝封了侯,加上霍去病被封为冠军后,卫家已经成为汉朝最最显赫的门户。
自卫氏兴,大将军青首封,其后支属五人为侯。《汉书.卫青霍去病传》
汉武帝已经发现,卫青已经达到了一个功高不赏的地步。
而对于一个帝王而言,身边有这样一个人,无疑是危险的。
他亟需一股力量,来更好地控制卫青。
而这时候,平阳公主的第二任老公夏侯颇死了,有人提议,让平阳公主嫁给卫青。
这简直是一个对三方都有利的提议!
于是大家一拍即合,将卫青和平阳公主的婚事就此订了下来!
我们知道,平阳公主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留下遗言,死后要和卫青合葬。
与主合葬,起冢象卢山云。《汉书.卫青霍去病传》
她之前有过两位丈夫,为何偏偏要同卫青合葬呢?,难道真的是在和卫青朝夕相处的几年里,大家培养出了感情?,其实也不尽然。
可能卫青,只是她当时最好的选择。
我们来看看平阳公主前面的两任老公。
但是,曹寿身体不好,没过多久就死了,而且他的侯爵是祖上传下来的,个人能力很一般。
但是,这更是个花花公子,被平阳公主撞见和他小妈滚床单,因害怕被治罪连累家人,就自杀了。
而这两位在军功赫赫的卫青面前,都是弱爆了!
卫青虽然出身不如二人显赫,但人生一路开挂,加上被世族大家们不齿地“媚上”,让他即使在皇后和太子不得宠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得到善终,这种能力,非常人能有。
所以,在当时看来,和卫青合葬似乎是平阳公主死后最风光最合适的归宿。
终上所述,卫青和平阳公主的结合,就是大家各取所需的利益平衡而已。
皇家的婚姻本就现实,权利对人的吸引力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
为了夺权,汉武帝扶持卫青卫子夫一家。
为了掌控卫青这股强大的外戚力量,汉武帝利用平阳公主,平阳公主又利用卫青,最后,三者达到一种生态平衡。
卫青在世时,能约束卫家各旁系亲属,卫青死,他们作死被团灭,这不是巧合,而是卫青那不为司马迁等人所齿的性格所致。
司马迁说卫青:,青仁,喜士退让,以和柔自媚于上,然于天下未有称也。《史记》
觉得他是靠着姐姐的裙带关系做官,现在又要看着娶老婆的裙带关系来保命,这活得哪里有一点男人的尊严!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一个被生活逼到墙角的人,除了努力和顺从,哪里还有什么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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